我民企在阿富汗面临的风险挑战及对策探索(1)
在百年巨变的岔路口,我国商品的传统出口市场受到以全球化、民粹、封闭主义等、统称之为“关门主义”的影响,短期不会改变还可能加剧。除据理力争诉诸世贸纠纷解决机制外,应该更加积极的开辟新路。特别是俄乌战争造成的条块分化愈加明显并持续加深这种裂痕,我们应该更加实事求是的面对新老挑战,科学长久的因时应世。通过田野调研和二十年付诸实践形成的这篇文案,主要阐释与我紧邻的一带一路倡议西行桥头堡---阿富汗的基本情况。
需要注意到2021年8月15日,塔利班获取新政权后阿富汗人民有了自决条件。在新的周边变化乃至世界格局的变化中,如何经络阿富汗和南亚中亚,各方均有积极考虑和行动。中阿巴三国外长会议、巴基斯坦、莫斯科、伊朗等阿富汗专题会上,王毅外长宣布把中巴经济走廊向阿富汗延伸,是一个积极信号,中国发挥负责任的大国作用显而易见,会更多助力阿富汗重建。今年三国外长会议将于三月底的北京举行,会进一步加快中企上游布局。
商务部世贸组织研究会中国阿拉伯经贸促进专业委员会,联合中国阿富汗经济共同体和阿富汗各界互动开展经贸,践行“国之交在于民相亲”。中阿两国落差大,工商矿业、房地产金融等,交易习惯、运行模式、效率观念、民风民俗皆不同,一切工作都需要一个桥梁,需要一个多功能好用的平台。新兴市场变化多,技术更新快、体量小、观念新的民企更加灵活。为此推动建立了喀布尔中国城、一带一路产业园,扎扎实实在业务上下功夫,用成绩单说话。
阿富汗新老政府鼓励发展私营经济。2002年春中国城进入阿富汗开设经贸办事处以来,至今二十年从未间断与阿的经贸工作,营商环境从进出口许可、批文、海关税率等相对宽松。2003年,阿富汗政府专门成立投资促进局,其功能是组织和推动所有对阿投资活动。外国投资者在投资促进局注册公司最低注册资本为10万美元。2005年12月卡尔扎伊政府修改出台了《阿富汗私营投资法》,外资公司和阿当地公司纳税标准相同。除地方税收有差异外,全国共有9种税名和税率如下:
1、个人所得税:月工资收入250美元以下免税,250-2000美元征10%,2000美元以上征175美元,外加超出2000美元部分的20%。
2、公司所得税:按净利润的20%征收。
3、资本损益税:对公司征20%,对个人征1-2%。
4、发票税:销售和服务类征2%,其它如佣金、利息、租金等为5%。
5、进口关税:2%至20%,不同货物征收不同关税。
6、固定税:对经营规模小的公司、进出口贸易商、为政府提供货物/服务的公司和没有正规财务的公司,征2%。
7、附加税:0.5%至2%。
8、土地税:各地不一样。
9、市政税:按1%征收。
2020年税收法规有部分调整。比如原料进口,从百分之八下降到百分之一、二。降低企业成本、鼓励生产。吸收投资是阿政府为创造就业、增加收入而力推的举措。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2021年8月15日重新上台以来,为稳定社会发展基本沿用老政府经济法律,甚至在关税方面有所降低。这和一些媒体道听途说报道的塔利班因为财政紧张提高和严格管控税费不同,有事实上的差别。据了解,降低关税及实际经营中的各类税率是特殊时期的临时举措,预测当整个市场恢复常态后,会回归到与过去相当的水平。
对于看到阿富汗市场机遇的商界,需要知道阿富汗变迁、至少知道新老塔利班起伏背景和行事风格,规避风险少走弯路。阿富汗塔利班发轫于上世纪末的1994年,外力支持下军事上于1996年9月26日席卷全国、占领首都喀布尔建立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政权。5年后的2001年发生“911”事件,被美英为主的国际联军击溃,扶持卡尔扎伊建立临时政府、过渡政府直至民选第一届政府。随着政体改变信息开放,闭塞的民众开始接触公开而广泛的资讯。这一阶段中传统因素逐步融入现代,商人潜力浮出水面,少部分人起步全球采购。在2003年做的市场调查中,阿富汗西部重镇“赫拉特”充斥江苏毛毯,广东收录机、碟机,甚至上海药厂的过期药品,都摆在简陋商店里出售。每一家商户都希望和中国人建立联系成为朋友。他们需要廉价商品,不知道什么产品质量好。在国内消声匿迹的老旧款这里全有。贩卖中国积压品成就了很多早期商人,拉菲兹是其中之一,现在经营一家运输公司,客运和货运,负责一些项目部人员安全接送和物料供应。常年有阿批发商在广州、浙江下订单,一次几个集装箱不太挑剔质量。
转轨期各行业蓬勃发展,经济增长达两位数。依旧没工业,什么东西好卖、什么最需要,去市场看一看一目了然。从海关提出一个集装箱或者一批散货,在城市中心开始叫卖、先是小推车、四轮木架车上吆喝、价格便宜。接着会在商店、商场出售,价格略高,尔后批发中心再分发。中国货低廉,西方品牌价高。泰国、印度、波兰、伊朗货也很贵,未必好用。阿商人做国际贸易掘到第一桶金转身捕捉更高利润生意,国内叫升级换代。这期间,国产电器进来很多,小屏幕黑白电视机也五十、六十美金的摆着卖,生意红火。半导体收音机由于进来多,从五美金迅速滑向两美金。在国内灭绝于上世纪的各类产品,成了新世纪换天后消费品主角。慢慢的更多日用品来了,锅碗瓢盆作业本,汽车电瓶发动机,街道两边的商店常见。
巴基斯坦、印度和伊朗的民品有传统交易的便利,中国日用品有价格优势充斥大小街道。2002年和平初现,阿富汗南方多见巴基斯坦和中国商品、北方多见伊朗商品。日本车和西方物资代表高端。华为通讯设备在战时就服务着阿富汗广大群众,中国人在电信局享受通话优先待遇。凤凰大架自行车在国内已难见其踪影,却遍布阿富汗各地。有六成比例是巴基斯坦山寨货,每辆低八美金。人们所称的大市场有千年历史,看看销售古老门锁、门链的店铺,相信言之不虚,只是更多店里摆放着时髦的洋货。无论是被子还是毯子几乎都来自中国,一条厚厚的毯子只要1000阿尼,近20美金,比中国还便宜。皮鞋、运动鞋,温州的居多,以低价占市场。价高必是中国以外的商品。里面两排房子对望,北面的卖布匹,南面的也卖布匹,北面花布为主,南面纯色布。以前土耳其和意大利布匹支撑门面,现在被来自中国更便宜的布匹挤下柜台。韩国布料受欢迎,需要寻找。妇女儿童产品容纳在市场里边。看着包裹严实的妇女,波尔卡从头到脚对自己遮蔽、认为她们不沾粉黛就大错特错。每个商铺摆满化妆品、美发用品、眼影到唇膏,甚至有手指甲油和脚趾甲油区分,全靠进口。眉钳和假睫毛卖得很好,儿童粉霜和纸尿裤以阿拉伯品牌多。日化高档品是美国、德国货。低档品由巴基斯坦和伊朗进口,更低档次的是在中国只讲价钱不问质量、一元人民币一瓶的护肤霜、两元一瓶的洗发水、三元一瓶的香水,丝毫不忌讳说从浙江购得、图便宜。
中国城一直鼓励中资企业做真品、精品,不追短、平、快。比别人耐心点、多投入点、多付出点、多流点汗水,时间会证明付出和回报。阿富汗四十二年战争工业体系全部被摧毁、战前也不完善,零星企业多以家族成员为主。风调雨顺时粮食生产实现了最基本的自给自足,受灾时需要援助。联合国粮农组织一直在,不至于出现像非洲大面积饿死人现象。
前些年财大气粗的美国军队,几十亿美金的战略物资运到阿富汗,转眼间都送给了对手塔利班。一部分流入二手市场,卖的比废铜烂铁高不了多少。去看了后勤物资集散地,就是连夜不打招呼的巴格朗姆、人们发现昔日戒备森严的美军基地空无一人时,大批物资也散落各处。国际援助较多的情况下又缺乏有效的监督机制,是很多人一票暴富的直接原因。和中国城一直有合作的发凯利家族就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代表。他们家族开始并不在喀布尔,初时没有工作,本家四兄弟开了一个规模很小的店铺,经营百货日用品。由于勤奋好学和天生的经商能力,他们把握住了物资匮乏的机会,供应各国军队所需物资。迅速积累了数亿美元的财富,在印度、马来西亚等国家投资置业,拉长物资采购链增大利润。
虽然阿有油气,但开发遇到技术和管理的问题。连年战争除了制造了大量难民,也成就了一些部落势力。军阀或者是塔利班当年的影子政府首脑,真刀实枪杀出来的地盘,各自经营很多年,有实在的威望和能量。如果只和政府谈妥而没有民间基础就在这些油、气地区大量投资,也许会项目停滞、血本无归,调研和规避风险很重要。老工业区大片土地被一块块划走,用高高的围墙圈起来,却很少有人开工。几个能正常生产的厂家,低效运转也能发展、富裕,新兴市场为低效、高成本买单。建厂难,从基建、安装、调试还有培训,摸石头过河。人们看到工业比商业更持久、更受信任、更受尊重,试着开始建企业。像早期民国实业救国,阿政府试图在向发达国家靠拢过程中理出头绪。陆续进来了韩国、日本、德国、伊朗、中国、土耳其、巴基斯坦技工,支撑着阿富汗的工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