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辉是河南人，当过兵，下过海，27岁时已经在郑州有了不小的生意。那个时候他整天忙于应酬，天天烂醉如泥。“你这样，身体搞垮了，挣再多钱我也不高兴”，母亲的一句话让余明辉起了出国看看的念头。

　　

　　2002年初，美军打响阿富汗战争数月后，一个中国“冒险家”从伊朗来到阿富汗。8年后，他投资300余万美元兴建的钢铁厂在喀布尔市郊拔地而起，他也成为华人圈子里有名的“阿富汗通”流利的波斯语，热情仗义的性格，让他的住处成为“华人招待所”，三教九流的在阿富汗中国人曾在他的地盘落脚。

　　

　　阿富汗华商联合会秘书长余明辉，在8年的时光里看过了形形色色的阿富汗人，也看过了形形色色的中国人。他给记者讲述的，是自己在阿富汗的“商业历险记”，也是中国商人走进阿富汗的过往历程。

　　

　　在战争的缝隙里寻觅商机

　　

　　文/晨报记者 郭翔鹤  图/晨报记者 陈征

　　

　　他把废坦克炼成钢筋

　　

　　已经踏入不惑之年的余明辉的生活简单而质朴———日常就是往返于喀布尔市区的小院和市郊的钢铁厂。小院里大多数时候只有他和办公室主任小梁，以及一只名叫“旺财”的阿富汗狗，一只黑色的波斯猫和几只兔子。这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让余明辉怡然自得。

　　

　　余明辉是在伊朗起家的，当年他听老乡的建议去这个国家转了转，并且迅速抓住了商机，在当地经营起了自己的商场。十分丰厚的收入，本来已可让他回家养老。然而喜欢冒险的他就是闲不住，2002年，他认识了阿富汗驻伊朗的签证官，于是来到了战火正烈的阿富汗。

　　

　　这些年，他和当地人做生意，和美国人做生意，最终在当地建起了自己的钢铁厂。这个5万吨级的钢铁厂在国内也许会被称作“土炼钢”，但在阿富汗确是不折不扣的大企业。钢厂的原材料，是历年战争中留下的坦克、装甲车等废钢铁。这些钢铁被余明辉工厂的生产线变成一根根钢筋，用于阿富汗已经开始的大规模重建。

　　

　　这间工厂对阿富汗人来说具有戏剧色彩，工厂工作人员沙希德说：“朋友们都告诉我，美国人给我们带来了战争，中国人却把战争变成了我们的房子。”

　　

　　成功背后的酸甜苦辣

　　

　　刚到喀布尔时，余明辉住的是宾馆，但他很快决定租房住下，因为他看到了巨大的商机。“阿富汗并不穷，只是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联合国、驻阿联军每年在阿富汗的巨额投资，都给商人以巨大商机。而喀布尔市民中不乏巨富，有些建筑商承包外国合同赚得盆满钵满，有人靠做国际贸易，两年赚了上亿美金。”

　　

　　2004年，经过周密的准备，余明辉确认喀布尔附近已无重大战争威胁后，在阿富汗租房子创立公司。“2004年当地已经没有太多的麻烦，相比而言坎大哈形势相对紧张，当时美军在那进行拉锯战。在当地生活中更多的是治安方面的问题。比起汽车炸弹，更需要小心防备贵重物品的丢失。”

　　

　　对于阿富汗的商业情况，余明辉现在已经了若指掌。“中国商人按合同给阿方完成了任务，仍被以各种理由拖欠合同款。更有管事的人说的爽快，‘我们国家穷，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让你睁大了眼睛，无话可说。阿富汗的私人欠你钱也不会和你主动吵架，直到你跑了无数次讨要欠款，实在忍不住和他吵起来，骂他无耻，他仍不和你吵，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把枪来，拉一下拴，这时候基本你就已经转身推门跑了，再也不来要这个钱。”余明辉认为，阿富汗人平时客客气气的，但是因为不是商业社会，不讲信用的大有人在，平时要注意小心提防。

　　

　　刚到阿富汗，余明辉做商贸，经过多年的努力，他搭建起了连接中国和阿富汗的空中物流通道，中国的货物7到14天就能运到阿富汗。他还搞起了网络购物，客户通过他的“中阿商贸金桥”网就可以买到中国商品。

　　

　　“仗义的余大哥”

　　

　　余明辉当上商会秘书长不是偶然，他熟悉当地情况，而且仗义助人。

　　

　　随着阿富汗局势的好转，中国的公司渐渐多了起来，中兴、华为等公司都在阿富汗做起了通讯业务，铁道部、水电部也做起了工程，中国政府援建的医院阿方称之为“共和国医院”，中国人干脆直接叫它中国医院。私人的公司也星罗棋布，其中比较优秀的一家浙江建筑公司，不光修建阿富汗一些城市的环城路，甚至阿富汗的海关大楼也承建了不只一座。余明辉作为商会秘书长，给一些初来乍到的同胞提供了很多帮助，从签证、物流到解决纠纷，再到解决住宿问题，一些中国人因此叫他“搞得定的余大哥”。

　　

　　寂寞的阿富汗商业之旅

　　

　　上海人陈大明和林根娣在喀布尔合伙开了一家名叫“金钥匙”的中餐馆，陈老板五十多岁了，脸上透着饱经世事的从容平和，他爱穿一身传统的中国唐装。他十多年以前就离开上海到阿联酋的迪拜闯荡，2005年底来到阿富汗。他们的餐馆藏在一个铁门厚重的小院内，一般只接待熟客。在餐馆里有卡拉OK机，为客人提供点歌服务，这估计是喀布尔市内唯一的卡拉OK。

　　

　　在昆都士，一个四川人开的面粉厂很受当地人欢迎。有中国商人偷偷告诉记者，这个四川商人，带着别人的老婆跑来阿富汗，躲到最偏僻的省份，因为只会农活，就买了磨面机，没想到生意很好。

　　

　　一名中国工作人员在日记中这样写道：“这种孤寂是从头到尾，里里外外都散发着。一个从小到大说中文和中国人相处的人，突然见不到一个中国人，连说话的功能也派不上用场，只能用一种刚学的，半生不熟的语言和一个刚结识的朋友交流，这样才能感受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天啊，这是什么地方？过的什么日子？虽然有时会这样想，我却从没想过要离开，相反总会用历险记中的人物激励自己，管他这个人物是否真实存在。”

　　

　　 

　　

　　余明辉与他的阿富汗合伙人正在沟通钢厂投产计划，谈话中合伙人轻柔地为他捏去粘在其领口的线头。晨报记者 陈征 摄影

　　

　 

　　

　　不止是军事设施、政府机关、涉外机构，任何一个经营单位都必须雇用持枪保安。晨报记者 陈征 摄影